中心城區內外受困,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好在祁在提前處理了一批渾水摸魚的人，調遣一批高年級生控制中央塔內部SAN值暴動的人員，管理起來還不算困難。

而外圍, 汙染體本來就覬覦與人類的血肉，中心城區莫名其妙開啟的這個漏洞正好對著邊緣最大的居民區。

依舊在中心城區的白薔薇軍團反應迅速, 但向外的精神互通渠道被截斷, 想要請求支援也很困難。

看這架勢是要重蹈B城區的覆轍。

沈眠遠遠就看見了精神力屏障之外堆疊的汙染體, 原本就醜陋的汙染體在擁擠的狀況下, 外觀更加的扭曲。

各類動物的叫聲和汙染體的吼聲混雜在一起,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讓人覺得吵鬧。

距離最近的米哈伊爾感知到沈眠的精神力擴散了出去，透明的精神力將一部分汙染體吞噬成為自己的力量, 另一部分則是被她毫不留情的全部清除。

雖然說了不會完全站在人類的角度，但是沈眠對於汙染體的厭惡程度還是很高的。

將一部分惡心的東西清理完畢、稍微減輕了白薔薇軍團的負擔後，沈眠向米哈伊爾伸出手：“把你拿著的那顆心臟給我。”

這顆本來應該在安道爾會場下方的心臟屬於沈眠，不管米哈伊爾準備用這顆心臟怎麽和沈修君裏應外合，她只要將工具抽走就可以。

米哈伊爾微微一楞, 他一副很糾結的模樣, 身側的手張開又握緊，薄唇緊緊地抿著，隨後見到沈眠那麽堅決的態度, 開口：

“……你先答應我，不會再做出那這種事情。”

米哈伊爾非常害怕沈眠一個沖動再為人類獻身一次, 與邪神不同漫長的歲月對於人類來說有時候是種折磨，他的語氣在不自覺間緊繃。

沈眠嘆了口氣：“我答應你。”

想來是末世紀以前沒有遵守“好好活下去”之類”的諾言, 導致信譽分在自己的這對竹馬心中下降了。

於是在沈眠的註視下, 米哈伊爾將那枚心臟放到了她的手心。

淡藍色短發的邪神冷冷地註視著面前的這一幕。

青梅竹馬又同是人類, 米哈伊爾和沈眠之間的有些舉動在不經意中會表現出外人無法插入的密切。

於是為了打破這樣令他不舒服的場面, 約書亞輕聲說：“白薔薇軍團距離中心城區最近的那一批隊伍已經返回，我看見了陸茵茵，讓萊斯特放我們在前面下去，回程能和他們湊到一起。”

全知的視角中，陸茵茵的車隊與萊斯特搬運小卡車銀白觸手距離並不是很遠。

鮮紅的心臟在沈眠的手心跳動著，沈眠用自己的精神力覆蓋了這枚心臟，隨後看向前方的萊斯特。

“那在前面把我放下去。”

這麽大的銀白色觸手卷著一輛車向前，看起來也挺掉SAN值的。

萊斯特乖乖巧巧應了一聲。

銀白色的觸手大概還是第一次服務於這麽多人，最後到達距離中心城區幾公離遠地方的時候，除了將沈眠和自己的主人穩穩地放了下去外，其他人則是連人帶車很暴力地一甩了事。

好在另外兩個邪神還有米哈伊爾身手都不差，三個男性都很輕巧地落到了地上。

銀白色的觸手全都收了回去，萊斯特笑意盈盈湊到沈眠的身邊：“姐姐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外面的這些全部清除哦。”

雖然這些汙染體都不是祂可以直接控制的那一部分，但這些汙染體對萊斯特來說，就跟在I城區清理的那些不自量力的實驗體沒什麽區別。

邪神和邪神的附屬，力量差距還是巨大的。

“暫時沒有S級別的汙染體過來，白薔薇的人還能撐一會兒，”約書亞輕聲說，“我的建議是你現在前往沈修君和郁少卿打架的那個位置，時間差不多趕上。”

“陸茵茵應該能帶你過去。”

沈修君對約書亞很戒備，就算是全知的邪神也沒有辦法窺見那邊的狀況，但是大概的預估還是能做到的。

倒是路易斯有些不高興的模樣。祂見過沈眠和陸茵茵走在一起的樣子，知道沈眠會比較偏愛這類活潑的人，因此不太喜歡紅發少女。

即使是同性。

正如約書亞所說，白薔薇支援部隊的車輛幾分鐘後到達，在其中一輛紅色跑車尤其奪目。

跑車一個漂移在沈眠的面前停下，沈眠看見駕駛座上的紅發少女。

十幾天沒見到的陸茵茵先是遠遠望了一眼中心城區那邊的狀況，隨後向著沈眠擡了一下手：“小眠！林長官說你有要事，我剛好可以帶你先進去。”

白薔薇軍團的其他人都沒意見，因為林晚星提前給他們下達了命令，沈眠目前的優先級別僅次於副軍長溫櫟。

“和汙染體擠在一起容易被誤傷了，”陸茵茵眨眨眼睛，“我有可以通過屏障的權限，我們走另外的門。”

沒管其餘三個邪神，沈眠上了火紅的跑車。由於只有兩座，米哈伊爾要和她一起進中央塔得自己想辦法。

他嘆了口氣。

好在安道爾會場的少主也精神力充足，實體化一輛車還是輕輕松松的。

至於三個邪神……則是被沈眠支使去控制住周圍暴動的S級別汙染區——林晚星不在，對上S級別汙染體這邊估計是控制不住的。

陸茵茵所在的白薔薇軍團在外面對內部進行支援，跑車進入中心城區後快速地在主幹道上行駛，沈眠順便狙擊掉幾個漏網之魚，陸茵茵卻突然踩下了剎車。

原因無他，前方的路口走出來一個男人。

穿著酒保服的大漢朝著沈眠一鞠躬：“沈小姐，抱歉我出現的有些突兀，但祁少爺說你可以走這一邊。”

末日酒吧下面有一條通往中央城區的秘密通道，比起在建築物眾多、需要彎彎繞繞的路面，顯然是秘密通道走的更快一些。

祁少寅還在忙家族事宜，他焦頭爛額，只能讓手下來通知。

“小眠自己進去可以嗎？”依舊坐在駕駛位上的陸茵茵看著她，“我怕人手不夠，先去支援外面！”

沈眠點了點頭下車，看著陸茵茵朝自己揮了下手，紅色跑車倒車轉頭後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向著城市的邊緣駛去。

風風火火的模樣。

上方傳來米哈伊爾有些無奈的語氣：“……妹妹，要跟上你們也太難了。”

他從屋頂上輕巧地跳了下來，落地做了個緩沖，穿著酒保服的男人對他似乎有些防備。

“……這是？”

沈眠則是擡了擡手表示沒關系：“讓他跟我一起。”

酒保服的男人沒有再說話，認認真真地帶起路。

通道的修建簡單，但縮短了時間和距離，祁少寅意料之外地靠譜。

沈眠從快速通道中爬出來，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發現自己已經在中央塔內部。

酒保服男人並沒有跟上來，他將路帶到位之後就隱藏進了黑暗中。

中央塔內部不斷的有人收押著SAN值出現變動的人員，雖然控制住了人，但場面還是混亂。

沈眠要找郁少卿和沈修君，就放出了一部分自己的精神力，循著蹤跡找著了前者。

少年閉著眼睛靠著樹，他的呼吸放的很慢，腹部和肩膀一片殷紅，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都很糟糕。

中央塔一席大概鮮少有這樣狼狽的樣子，空氣中都是血腥味，由於精神力的消耗過於大，沒有力氣再給自己進行修覆。

沈眠瞥了米哈伊爾一眼，他微微一楞，隨後上前替郁少卿進行了簡單的修覆。

郁少卿不愧是中央塔的一席，在血液停止外流後勉強恢覆了神志。

“啊，是你。”郁少卿看著沈眠，他皺了皺眉，朝著中央塔的位置擡了擡下巴，“那邊，那家夥也受傷了，剛走。”

“祁在現在在塔裏，但是他負責中央臺高層的防禦設施，估計是沒有力氣對付沈修君的……剩下的人攔不住他。”

郁少卿邊說邊咳嗽，他傷的很重，米哈伊爾也沒有耗費那麽多的精神力替他完全修覆。

沈眠：“知道了，接下來交給我，你可以好好休息。”

她冷酷無情丟下傷患向著塔趕去，期間米哈伊爾語氣淡淡的：“能夠傷到沈修君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要不是想要快點結束這一切，或許人類再進化下去，還是能有與邪神對抗的力量的。

沈眠聽出他語氣中的感慨，但是沒有接話。

恰如約書亞預料的那樣，沈眠緊趕慢趕趕到了中央塔，門口有兩個被放倒的守門人已經沒了呼吸，再往內部，一層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藍色的紋路中夾雜著一部分的黑色，不用想就知道究竟是誰幹的。

而不遠前方的電梯門像是要合上，裏面有她熟悉的身影。

精神力迅速構造了小型物件卡住了電梯門，在門扉打開的這段時間內，沈眠快步來到了中間的電梯口。

米哈伊爾悠悠跟在她的身後，對上電梯內自己兄弟的視線，他聳聳肩表示自己已經盡力。

沈眠開口喊了一聲：“哥哥。”

電梯內，沈修君的身形一僵。

他有些無奈地看向她，一雙紫色的、溫柔的眼眸註視著沈眠。

“……眠眠，對不起。”

沈眠“哈”了一聲，她讓米哈伊爾在電梯外等著，自己則是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在兩個人的面前合上。

沈修君的語氣有些抱歉：“你來的早了一些……還是我的速度太慢了。”

這還得歸功於郁少卿太難纏，這個少年遠程近戰都十分精通，精神力儲備量也很大。

假如給以時日成長，或許還能夠超過他們兩個——但很可惜沒有那個機會了。

沈眠沒有理會他的道歉，她看見電梯按在了中央塔的最高層，沈修君的目的地就是那裏。

那裏有什麽？

沈眠的沈默讓沈修君有些心慌：“眠眠，你生氣了嗎？”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沈修君甚至覺得這樣的沈眠有些陌生。

他伸手勾住沈眠的衣角，試圖從後面環住自己喜歡的人，那張漂亮的臉上沒有佩戴面具，因此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在外。

沈眠卻握住了他的手腕：

“哥哥，你打算在我的面前摧毀中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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